半岛全媒体记者 孙雅琴
公众翘首以盼的“双减”文件终于发布。7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正式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下称《意见》）。文件对校外培训机构提出多条重磅措施：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各地不再审批新的面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作。记者采访了解到，在“最严监管”下，青岛的教辅机构也正在探索转型之路。
《意见》直击培训机构三大乱象
教育部有关负责人在答记者问中直指当前校外培训机构存在的三大问题。一是规模总量庞大。据统计，目前全国面向中小学生的校外培训机构数量十分巨大，已基本与学校数量持平，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如果任其发展，将形成国家教育体系之外的另一个教育体系，不仅增加学生课外负担和家长经济负担，还会扰乱学校正常教育教学秩序。”
第二是违法违规情况突出。由于违法违规成本较低，导致无证无照机构屡禁不止，虚假宣传、超前超标、乱收费、与中小学招生入校挂钩等违法违规行为依然存在，机构倒闭、卷款跑路等事件时有发生，严重损害人民群众合法权益。
第三是被资本裹挟状况严重。近年来大量资本涌入培训行业，展开“烧钱”大战，广告铺天盖地，对全社会进行“狂轰滥炸”式营销，各种贩卖焦虑式的过度宣传，违背了教育公益属性，破坏了教育正常生态。
针对这些问题，此次文件针对校外培训机构采取了史无前例的“最严监管”手段。首先是审批的收紧。《意见》要求各地不再审批新的面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后，对其收费纳入政府指导价管理，由各地政府科学合理确定计价办法，明确收费标准。
对于学科类培训机构的开班时间，《意见》要求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线上培训每课时不超过30分钟，课程间隔不少于10分钟，培训结束时间不晚于21点。此外，《意见》还要求线上培训机构不得提供和传播“拍照搜题”等惰化学生思维能力、影响学生独立思考、违背教育教学规律的不良学习方法等。
家长多表示支持，但升学需求如何破解？
《意见》的“态度之强烈，措施之强硬”，令不少人感到震惊。参与讨论的家长、网友也大多表示支持。“这个文件非常及时，希望可以加速实现，越来越多的人瞅准暴利时代，太多的辅导机构资质力量不足，所谓的拔高不过是提前学，这给自己给别人都带来了无形的压力。看看现在满天飞的100分，班级平均分90，初中生作业写到半夜，教育内卷太严重了……”家长王女士说。
“作为家长，我很期待这样的政策出台。虽然‘减负’喊了好多年仍无明显效果，但有上层的政策引导，最起码可以起到警示或震慑作用。政策的落实关键是看考评机制如何设定？谁来执行，谁来监督，谁来出卷，谁来答卷，谁来阅卷？这些都很重要。”家长周江说，现在很多教育培训机构靠贩卖家长焦虑招生，德育教育严重缺失，学费奇高，中考补习一年三四万很正常，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但也有家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家长何先生称，培训市场的“壮大”一方面来自培训机构的焦虑营销，但另一方面更来自家长对升学考试的切身焦虑。严控培训机构很重要也很有必要，但如果还是当前这种考试形式，特别是中考，家长依然会因为忧心于子女成绩而千方百计找老师培训，之前的学科培训就会从“面上”转入“地下”。“中高考仍然存在，学科培训的需求就仍然在。未来会不会变成私下的家教或者培训家长等形式？”何先生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部分机构正在布局素质教育，等具体细则落地
事实上，早已嗅到监管气息的培训机构在“双减”文件正式落地前，就已开始谋划转型之路。其中，素质教育是多家大型培训机构进军的赛道。记者从青岛某大型连锁培训学校了解到，学校正在研究素质类科目的课程体系，将会按照文件要求，面向中小学生开展丰富多彩的艺术、文化、科技、劳动和体育等课后培训活动，以补充全日制中小学校的短板和不足。“体育课程将会率先推出，学科辅导的具体时间安排将会在青岛出具体细则之后再行调整。”该连锁培训机构负责人表示。
记者还了解到，今年6月，好未来旗下少儿英语品牌“励步英语”正式更名为“励步”，并推出线下学习空间励步儿童成长中心以及系列素质教育产品品类，包括英文戏剧、口才、美育、书法、益智、棋道等，专攻素质教育方向。同时好未来整合轻舟考研帮、轻舟考满分、轻舟留学等三个子品牌，推出好未来“轻舟”品牌，将业务范围拓展至传统技能类、新型职业类与成人学历类，宣告进军职业教育领域。
“《意见》对于大型培训机构可能会是重创，因为它们面临着整个主营方向的调整，而转素质教育其实难度很大，因为市场基本已经饱和了。对于小机构影响相对小一些，我们完全可以跟着家长的需求走。”青岛一家本地中小机构负责人告诉记者，只要中考、高考分流现象存在，家长就一定会有课外培训的需求。如果未来不让集中培训，那可能就会催生像私教上门辅导、一对一辅导等形式，“目前《意见》主要是针对义务教育阶段，未来我们也可以重点做高考方向，具体怎么转型还要看青岛的政策怎么落地。”该负责人表示。此外，记者采访多家青岛培训机构了解到，目前机构的暑期学科辅导仍在正常开展，大家多在持观望态度，具体怎么调整要等到青岛出台相关政策。
减轻学生负担更要提高学校教育质量
“减轻中小学生过重课外负担，不仅要严格管理校外培训机构，更要提高学校教育质量，让学生在校内学足学好，缓解社会焦虑，降低家长送孩子参加校外培训的冲动。”教育部相关负责人指出。治理校外培训机构，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从长远看，只有进一步均衡资源配置、提高教育质量、缩小教育差距，同时突出素质教育导向，优化教育评价方式，深化中高考改革，全面打破学校教育“唯分是从”“以分取人”和“分分计较”的困局，才能从根本上纾解社会各界的教育焦虑，有效降低广大学生及其家长在“补差培优”方面的所谓“刚需”。
记者注意到，《意见》也从压减作业总量和时长，提升学校课后服务水平，提升教育教学质量等三大部分提出了若干提升校内服务质量的举措。例如，其中提出要、积极推进集团化办学、学区化治理和城乡学校共同体建设等扩大优质教育资源。同时，针对当前义务教育阶段考试次数过多、考试形式单一、考试质量不高和“唯分数”倾向等问题，《意见》要求学校不得有提前结课备考、违规统考、考题超标、考试排名等行为，考试成绩呈现实行等级制，降低学生的考试压力。此外，《意见》还要求加大教师校外有偿补课查处力度，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直至撤销教师资格，形成警示震慑，切断课外违规补课等经济链条。
“中央提出的‘双减方针’应该均衡落实。但事实上，校内减负这个老大难问题实招少见效慢，而对校外培训治理上手更容易。由此可能会导致一些地方治标比治本更积极。但如果消极治本的话，治标成效不仅难以巩固，而且会产生新的形态以满足市场需求。”青岛一所优质高中校长认为，只有对学校教育和培训机构双重监管到位，才能真正减轻中小学生的课业负担。